於返景指尖捏著信的一角轉了個方向給盛晰看：“你看看，這上面不是普通的文字，但感覺是一種自創的表達內容的圖案。”

“這種圖案……我好像在哪裏見過。”

“見過？在哪兒？”

盛晰眼神微微一沈：“只是對零星幾個圖案有點印象，應該是在哪本書裏……暫時還想不起來，不過也有可能是在這所療養院裏流通的文字，總之先收著吧。”

於返景一手壓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，探手過來翻動信紙。

盛晰問：“有什麽東西嗎？”

療養院裏已經很暗了，而於返景的眼睛裏卻閃著光。他垂下眼簾，抽出其中一張翻到反面。

“奇怪，我剛才明明看見後面有字的。”

他接過盛晰手裏剩下的信紙，挨張翻了一遍，也全部都是空白。

他嘶了一聲：“那大概是我看岔了。”

於返景把信紙卷好塞進口袋裏，轉身走進了前臺。

前臺隔板下的電腦還亮著瑩瑩的白光。這裏居然還通電！

於返景順手敲了手邊的一個開光，卻沒有什麽動靜：“這是只有電腦有電嗎？獨立電源？”

盛晰沈默了半晌，突然冒出一句：“你最愛的恐怖片場景，不需要邏輯。”

於返景失笑，摸了摸鼻子湊到電腦前。

“人名……住址……電話……看起來是住院人員的名單，還有探訪人員登記之類的表格。

他握住鼠標，往下翻了好幾下，最後的登記時間同樣也是停在了2783年，住院人員的總數，正好排到了600人。

而這第600人——

“盛晰，找到季恬之了。她在名單裏，是最後一個入住的。”

“而且這600人，算上生老病死減去一半，還有300人。你說這300人，會不會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個療養院，而它們現在已經變成了喪屍，正潛伏在暗處觀察我們兩個。”

“可能性是有，但應該不大。至於季恬之……你搜搜我們兩個人的名字有沒有在上面？”

於返景先在搜索框中鍵入了盛晰，他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。

電腦閃了幾下屏幕，緩緩跳出幾個字：搜索結果為1條。

同季恬之是一樣的格式，盛晰的姓名，入院日期，家庭住址和電話也一應俱全。

於返景嘴角的弧度一彎，指著屏幕：“你過來看看你的入院原因寫的是什麽，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盛晰察覺到他的小動作，臉色一僵，就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麽好理由。

果然，屏幕上白底黑字顯示著：阿爾茲海默癥（重度）

於返景又在鍵盤上敲了幾下：“但是搜我的名字，搜索結果是0。”

他關閉所有的頁面，桌面背景也完整地顯示出來。

先前他只看到一個黑色的角落，現在才發現整張圖以黑色為底，白色的“卡亞湖療養院”六個字字體變形，硬是填滿了一半的空白。

不看這奇怪的排版，於返景直接聯想到了哀悼用的黑底橫幅。

於返景推著盛晰的背：“快走快走，這壁紙我越看越不舒服。我們去找樓層導覽圖，這裏沒有別的了。”

他們離開之後，電腦旁一個小小的監視器發出“嘀”的一聲，緊接著出現閃著雪花的屏幕

於返景和盛晰很快就在電梯間找到了導覽圖。

這裏的應急燈亮著微弱的光，不時地閃爍一下，就像已經快要的燭火，只需輕輕的一口氣就能讓它消失。

“這裏只有2-8層是居住房間，其餘幾層居然都是空白？這幾層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啊？光是我們之前聽到蘿莉音喪屍的那個房間，看起來就已經夠變態了吧。”

於返景無意間擡眼，動作緊接著一頓。

電梯上方的提示燈亮了。

盛晰正站在導覽圖下，抱著臂看得入神。

在電梯門打開的前一秒，於返景喊了他一聲。盛晰還沒有來得及看過來，一股力量沖得他連退了好幾步。

電梯門還沒有完全打開，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瘋瘋癲癲地沖出來，或者也不能稱他為人了，應該也是個喪屍了。

他的臉上血肉模糊，幾乎看不到完整的五官。指甲也有好幾厘米長，裏面盡是黑糊糊的汙垢和血漬。

現在這指甲就停在於返景鼻尖前幾厘米的地方。

於返景感受到微小的氣流，他一偏頭險險躲過喪屍另一只手的攻擊，同時屈膝用力踢向喪屍的腹部。

喪屍被他這一踹，脊背撞上電梯壁發出巨大的聲響，整個電梯廂都晃動起來。

於返景用手背揩去臉側被沾上的喪屍剛才噴出的黃色腥臭液體，走向靠在電梯壁上已經看不出生息的喪屍：“太惡心了，沒人告訴我喪屍還會噴液體啊！”

“現在知道了，下次小心點。”盛晰遞給他一張餐巾紙。

於返景原本以為喪屍已經死透了，不會再有“高能”了。

他放心大膽地走進了電梯廂裏，那良久未動的喪屍突然一躍而起，抱住了他的大腿。

嘴裏還嗚嗚咽咽的，好像在說些什麽，全然沒有了剛才氣勢洶洶要攻擊人的意思。

於返景想抽回腿，沒想到那喪屍抱得還挺緊，於返景越用力，他也越用力。

喪屍嘴邊還有殘留的黃色液體，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下來，在於返景的褲腿上留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。

於返景極力忍住自己的抽腿沖動。轉頭委屈地看向盛晰：“這怎麽辦啊？”

盛晰俯下身順手從於返景口袋裏拿出一封信，在喪屍面前展開。

於返景眼神一驚：“你居然想問一個喪屍信上寫了什麽內容嗎？他會告訴你就怪了吧。”

盛晰將信紙拿到喪屍面前一個合適的距離：“其實他們也不算喪屍，也算是和我們之前見到的半喪屍化的人是同一種類型。”

“半喪屍化的人？”於返景目光慢慢下移，再次落到喪屍的臉上，“我倒是覺得它和蘿莉音挺像。”

盛晰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：“你看得懂上面寫的字嗎？”

沒想到，喪屍居然真的像有意識一樣擡起了頭來看盛晰手裏的信。

他松開抱著於返景腿的手，顫抖著想要去觸摸信上的字跡。

可他的手才剛顫顫巍巍地伸出一半，突然就無力地垂落下去，整具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灘黃水。

和他剛才噴出的一模一樣。

於返景像觸電一樣趕緊擡腳免得再洗沾上那種液體。

盛晰看著那封信出神：“看起來，他應該真的懂這封信的意思。”

於返景拿過信紙，伸出手指在紙面上磨了幾下：“我就說他剛才為什麽要伸手呢！他清楚紙在什麽方向，也伸手過來了，說明他的眼睛不瞎。”

“其次他既然能看到，卻還是要伸手摸，我只是猜紙裏暗藏玄機，沒想到居然真的有！”

於返景分辨著紙面上的凹凸小點，可他摸了一會兒，臉色卻越來越凝重：“又大意了，不是盲文，也不是什麽字體的點狀圖。但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，這些小點裏肯定隱藏了什麽。”

他把小點的位置大致用手在地上比劃了一下，加上盛晰也沒有看到什麽特別之處。

“先上樓吧，去哪兒？”

“那就去三樓。我記得剛才季恬之的病房號是3樓的編號。”

電梯門慢悠悠地關閉了。

隨著3樓按鈕的亮起，電梯廂震動了一下，開始緩緩上升。

“有什麽頭緒了嗎？”見盛晰還在執著地摸著信紙，於返景問道。

“沒有。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些點不是在傾向於表達某些字，而是在表示一幅畫。”

盛晰話音剛落，電梯門就開了。

三樓的布局和一樓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，只不過是把一些辦公室變為供人們日常生活休息的房間。

“嗯……我記得剛才看到季恬之好像是在313。”

於返景按照路牌的指示一路走到了309-321房間的走廊。

可直到等到他走到到本應是313位置的房間時，卻發現那裏被314所替代，313就像是未曾出現過一樣。

於返景站在314的門口吐槽：“這是什麽操作，明明統共就這一條走廊，還是環形的。再怎麽樣走個一圈也應該能看到所有的編號了，偏偏就是沒有313。季恬之也太慘了，連房間都沒有姓名。”

“你確定這個313一定就在3樓？會不會是其它樓層的特殊說法之類的？”盛晰問

“當然不確定。但正常人看到313都會想到跑3樓來吧。”

盛晰頓了頓，說：“這裏沒有正常人。”

於返景原本以為這裏的半喪屍人會泛濫成災，卻沒想到會是現在的這幅模樣。

走廊裏一片死寂，只有他和盛晰的腳步聲。

“那既然你是這麽想的，那這個313會在哪裏？你總不能告訴我是在地下吧。這裏沒有地下3層啊……”

“電梯裏沒有顯示，不怕真的沒有。”盛晰淡淡地回了一句，“走，去地下二層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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